平淡如水

经历了 2020 年魔幻的一年之后，我个人感觉 2021 年整体是过得非常平淡的，但是恰好是这种令人舒服的平淡，让我整体的工作和生活节奏上有了一个很好的休整，过得还算比较开心。

2020 年我过得很糟心，工作和生活上的各种事情也颇受打击和受挫，但是人要适时地选择与过去和解，不要太纠结于以往。同事给我推荐了一本心理书 《被讨厌的勇气》，虽然还没看完，但是里头有句话还是让人深受启发：

我们给过去的经历 “赋予了什么样的意义”，这直接决定了我们的生活。人生不是由别人赋予的，而是由自己选择的，是自己选择自己如何生活。

今年我对很多事情看得很开，不再去追逐那些我觉得意义不大的东西，回归初心，让自己和家庭得到成长和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事情。

读书

看了一眼微信读书和家里的书架，我的看书风格延续了我学生时代的习惯：杂乱无章和兴趣广泛。今年由于搬了新家，总算暂时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居所，感觉又得了买书如山倒，看书如抽丝的坏毛病。

以下是我的读书未完成录。

历史

今年稍微追了两部民国时期的历史剧：《大决战》和《觉醒年代》。《大决战》我觉得对于国民党的刻画还算比较好，但是对于共产党的形象描绘太过于脸谱化了，真实的历史远比电视剧里演的要复杂更多。《觉醒年代》我倒是觉得拍得非常不错，各个历史人物性格上的表现都算挺到位的。受这两部剧的影响，我又重燃起了对清末和民国历史的好奇心（我从高中时代开始就非常喜欢这段历史），又翻了翻下面几本书：

  • 《中国近代史》

    大学的时候上马列思修的老师推荐过，我当时花了一个晚上在学校图书馆就看完了，因为是一本非常薄的小册子。当时看的是非常旧的一个版本，书页都已泛黄。今年又重新买了一本彩订本，花了几个周末的下午看完了，感觉非常舒服。蒋廷黻先生的文笔非常流畅，读起来毫不晦涩，可以说是近代史入门的最佳读物。

  • 《天朝的崩溃》

    这本书同样是当年大学老师推荐的，久仰大名，但是一直没时间读。茅海建先生可以说是国内研究鸦片战争的泰斗，而且治史极度严谨。这本书从翔实的史料出发，一步步从科学、文化和政治体制的角度去阐述，为什么清朝的鸦片战争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。

    其实，1840 年的英国攻打中国，那时候的中国无论从国力和人力上均远超英国，但是落后的政治体制导致军事实力上差距甚大。英国的远征军居然能在如此庞大的帝国面前长驱直入，而偌大的天朝居然屡屡没有招架之力，实在是不可思议。

    很遗憾，这本书只看了前面几章，后面几章一直没来得及看。

  • 《剑桥中国晚清史》

    剑桥中国史是费正清先生主导编写，是以一个外国人的视角来撰写的中国历史。其实国外研究中国历史的学者并不比国内的学者差，而且由于国外研究历史不会太受政治和民粹的干预，所以能够以一种科学客观的角度来解读历史。比如最近过世的著名汉学家史景迁，对于中国近代史的研究就有其独到的观点。

    这本剑桥的晚清史不是一本特别好读的书，对于历史圈外的人读起来可能会有点沉闷和晦涩，但是强在史料翔实，对于加深个人对这段历史的了解还是大有裨益。很可惜，读完这本书需要有连续的大块时间，我还是没能读完。

  • 《陈独秀家族：独立风雨中》

    这是微信读书给我推送的一本书，很薄，很快就能读完，可以让你对陈独秀这个人的生平有一个相对完整的认识。陈独秀是一个非常迷人的历史人物，有着很传奇的一生。尽管现在主流的历史评价受政治影响，对这个人基本上处于一种偏负面的盖棺定论式的总结，但是我觉得他是中国五四运动的火炬手，对中国当代政治启蒙起到了无可比拟的作用。

社科

  • 《结构性改革》

    这是黄奇帆很著名的一本书。黄奇帆是体制内研究和实际治理经济非常厉害的官员。这本书不是教科书式的讲述经济学原理，而是实打实地从中国国情出发，阐述怎么对中国经济对症下药。读这本书，你可以站在国家精英的角度去看各种制度为什么要这样去设计，中间的取舍又是什么。

    他还有一本书《分析与思考》，听说也不错，改天也看一看。

  • 《刷新》

    这本书是看到内网阿里 CTO 鲁肃的强烈推荐才入坑看的。这是微软 CEO 纳德拉一本很著名的书，主要是讲他个人的一些经历以及重振微软战略的底层逻辑。纳德拉在当上 CEO 之前，并不是一个非常耀眼的角色，但却是一个善于分析和经营的人。他提出的 Cloud First 战略，让错失移动时代的微软在云的时代站稳了脚跟。他也一改微软封闭的技术文化，采取开放的态度：开源 VSCode；收购 GitHub；拥抱 Linux 等等，这些无疑为微软赢得了不少开发者人气。在他的各种 “刷新” 举措下，微软又成功地回到了巅峰的市值。

  • 《心若菩提》

    这是我最近看完的一本书，是中国玻璃大王曹德旺的自传。第一次知道曹德旺是看了奥巴马投资拍的 Netflix 纪录片《美国工厂》。这部记录片非常有意思，讲的是曹德旺收购了一家美国汽车工厂，然后在美国办工厂的经历。他在收购之前就明确表示不会有美国式的工会，而且采用一些中美结合的管理手段，尽管引起了美国人很大的意见，但是这个工厂在曹德旺的治理下发展得比之前要好。

    有很多企业家写自传都是雇佣专业的写手来写，内容也大多是精心美化过的。曹德旺的这本自传我还是比较相信是他自己操刀写的（他也说是自己写的），因为整本书的表达都非常口语化，絮叨着他的创业经历。尽管他是一个非常有争议的人物，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能从他身上学到不少有意思的东西。比如他非常笃信佛教，相信因果和算命，这让他在处理很多事情上都会留有余地，也会比较热心地帮助其他人。他没太多教育经历，但是非常勤奋自学，脑瓜也很灵活，善于在人际交往中捕捉到不易被人察觉的信息。

  • 《字节跳动：从 0 到 1 的秘密》

    一直对字节跳动这家公司的发展历史比较感兴趣，所以就花了 1 个晚上的时间读完了这本书。这本书是一个长期旅居中国的英国人写的，相对完整地描述字节跳动这家公司的发展历史。

    字节跳动从产品模式比较大的创新就是：将个人推荐与信息分发有效的结合。这样一来，信息的流动就更加有目标，效率更高。这也是为什么像头条、抖音和 TikTok 具有如此大成瘾性的原因。但是这样一来，信息茧房也就更加严重，你基本只会看到你感兴趣的内容，你的世界被束缚在机器替你挑选的内容中，很有 “喂猪食” 的感觉。说来也奇怪，字节跳动的创始人张一鸣一直鼓吹 “延迟满足”，但是做出来的几乎所有产品都是满足人类即时满足的欲望，这种矛盾不知如何解释为好。

    我老早就把头条和抖音都给卸载了，因为我觉得这两个产品的缺点都非常明显：

    • 头条信息质量非常差。相较于更严肃的新闻客户端 “澎湃”，头条推送的信息内容太过于标题党且软文盛行，你需要花很大精力从一堆垃圾信息中筛选出相对有价值的东西。
    • 抖音太耗费人的时间。不可否认，抖音的推荐算法确实厉害，我看到很多人都因此上瘾。上过几次瘾之后，我想不能再因此耗费时间了，就果断卸载了，想着把刷抖音的时间全部用来看书更有价值一些。

小说

  • 《三体》

    闲暇之际又把《三体》快速看了一遍（当初第一次全看完还是在大二的时候）。由于很多故事情节和概念早就了解了，所以再读一遍其实并没有太多震撼的感受。我一直觉得大刘是一流的想象力和二流的文笔，所以喜欢《三体》更多是因为其迷人的想象力。

  • 《遥远的救世主》

    看这本书还是因为看完了一部王志文主演的电视剧 《天道》。因为我从小就非常喜欢王志文这个演员，觉得他浑身都是戏，演啥像啥，所以在一些片段的吸引下就刷完了这部剧。总的来说，这部剧和小说情节基本一致（除了有些删减外），连台词也几乎原封不动。

    这本书情节还算比较简单，比较吸引人的是里头主角对人性的透视。主角善于利用人性的弱点去一步步完成自己的目的，书里最著名的一句话莫过于 “神即道，道法自然，如来”。其实无非是想说，只要把握住了人性和文化的规律，我们就可以利用这种规律来完成很多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。这是一本混合了地摊厚黑学和商场政治权谋的书，行文也是上个世纪的风格。我个人觉得文学性一般，但是比较适合睡前消遣读物。

技术

技术上的书看得就比较多，但是主要还是集中在工作领域上的事情。

  • 《Unix 传奇》

    严格来说，这是一本技术历史书。作者 Brian 作为 Unix 历史的亲历者和创造者，向读者介绍了这段极其有趣的历史。我对书中提及的贝尔实验室的科研氛围向往不已：公司有着充足的经费支持、宽松的研发环境、极其优秀的工作伙伴等等。这些都让我们觉得 Unix 诞生于贝尔实验室绝非偶然。从这本书上我还知道了一个冷知识：Unix 的主要创始人 Ken 除了是一个天才程序员，还是一个飞行爱好者，居然还开过战斗机。

  • 《Kubernetes 源码剖析》

    个人感觉写得一般，因为不成体系，有点流于讲解专门的代码实现，不过可以看得出作者研究得很细致，补充了不少我对于 K8s 代码实现上的细节知识。

  • 《深入剖析 Kubernetes》

    我非常喜欢张磊老师的写书风格，是学习的典范。好的技术书不能只讲具体的实现，因为很容易流于细节而一叶障目。好的技术书一定是要高屋建瓴地去讲设计的来龙去脉。我之前很仔细看完过张磊老师极客时间的专栏，觉得受益匪浅，而这本书也正是专栏内容的整理但是增加了一些内容和细节。

  • 《现代操作系统：原理与实现》

    这是国内操作系统领域的大牛陈海波教授编写的操作系统教科书，也是我觉得是目前看到过觉得最好的操作系统教材。翻了几章，我就发现了不少我知识上的盲区，正好可以温故知新。

  • 《Linux 内核观测技术 BPF》

    这是一本 BPF 技术的入门书，很薄，同样可以很快读完。这本书我觉得写得一般，很多内容都是一笔带过，有不少值得探讨的地方几乎都没有提及。不过这本书的目录还不错，我们团队正在构思一本 BPF 的开源书，选题很多都是受这本书的影响，但是会增加更丰富和更有深度的内容。

  • 《BPF之巅》

    搞 BPF 的人怎么能不知道 Brendan Gregg。前几年拜读过他的《性能之巅》，觉得写得还不错。但是这本 BPF 大部头实在太厚了，适合当成一个手册。

  • 《Rust 权威指南》

    我们团队基本是靠读完这本书才完成了对 Rust 编程的入门。这是一本开源书，如果不想买可直接去 Rust 官网看。这本书的写作风格我非常喜欢，作者用深入浅出的笔触就把 Rust 编程娓娓道来，不愧功力深厚。

  • 《Rust 程序设计》

    这本书我同样非常喜欢，与《Rust 权威指南》不同的是，这本书要更加硬核，从 C/C++ 的视角来讲述 Rust 的内部实现机理。

  • 《深入浅出 Rust》

    这是国内最早出版的 Rust 教材，但是我感觉书的内容有点愧对 “深入浅出”，它其实更适合对 Rust 稍微有了一定了解的人。总的来说，写得还行，适合当参考书。

读库

今年还订了一套《读库》：

已经看完了 3 本，还有好多本正在看。读库一直是我非常欣赏和喜欢的品牌，从大学买过第一本就一直喜爱至今（那时候读库还是使用大开本，现在已经改成小开本出版）。读库的创始人老六也是我很仰慕的读书人。按照他自己的说法，他是一个编辑，不能算是一个作家。我自认为我也是有读书编辑的潜质，虽然还一直没有机会展示出来。

今年的读库中有一本小册子《超文本和超链接》非常好看。这是一本科学史读物，讲述的是超链接的历史，其实也是互联网的历史。从阅读过程中，你能感受到蒸汽朋克年代的超文本的设计，以及这种理念如何穿越时空，随着信息科技革命来到我们身边。

工作

今年在工作上重心上因个人兴趣而有所调整，开始和伙伴们基于 BPF 技术做一个安全策略相关的产品。BPF 技术是一门非常有魅力的技术，而且热度与日俱增，可以预想未来将成为一门热门技术。BPF 技术目前更多地是在网络和可观测性上应用较多，在安全领域（比如安全阻断上）应用还相对较少。我们正是想基于内部的一些安全场景，来利用 BPF 技术搞一搞安全相关的策略服务。为了更安全和高效，我们也大胆地尝试了 Rust 语言，想试一试 Rust 与 BPF 能碰撞出怎样的火花。经过大家的努力，今年总算是把项目从 PoC 到小规模测试验证走完了，但是距离更成熟地使用，我们还有相对较长的路要走。今年准备在努力一下，把这个项目更深入地做下去，不仅能解决内部实际场景，而且也能开源出来形成一个有意思的项目。

在研究 BPF 技术过程中，我也顺带着把一些 Linux 内核的底层知识捡了捡，虽然还基本算是个门外汉，但是至少摸起来也有了一些手感。

我们团队在学习 BPF 技术的过程中，发现这门技术的知识点其实非常零散，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资料来总结这些，所以我们也打算抽时间来写一本 BPF 技术的开源书，想试一试能不能做到深入浅出地把这门技术讲清楚。

由于今年的工作比较聚焦，所以我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学习和调研有意思的东西，也多了不少时间来写一写博客整理思路，这点上我还挺享受这个过程的。

整体公司的氛围可能受到上市失败的影响，呈现出一种活力不在略显萎靡的感觉。但其实我早已不太在乎上市和期权这些东西，无非就是入职前的预期打了个大折扣而已，没什么大不了（主要是你也无能为力）。只要个人能够继续成长，未来总将会有更好的机会。就这点上，我对自己能力的增长水平表示非常乐观。

今年还是有所遗憾，比如我还是没能够在开源上有所建树。长期以来，我研究和看了不少开源项目，但是主动参与并成为 maintainer 的项目几乎没有（其实做到这一点并不难，难的是要有持续投入的精力）。今年我准备加大投入力度，争取成为某个顶级项目的 contributor。

生活

自从 2020 年底来到杭州，我已经在杭州待满超过一年了。虽然杭州是一座交通奇烂无比的城市，但同时也是一座非常适合身心疗养的城市。2020 年其中一件很郁闷的事情就是我们几乎准备好了深圳首付的钱，但是受疫情和新政的影响，错失了上车的机会，至今都懊悔不已。后面来到了杭州，想着反正要再隔几年才能买深圳的房子，那就索性先用其中一个人的名额买一套杭州的房子，即方便上班也适合自住。所以，我和女友就在杭州买了一间风景很不错的房子。房子所在的小区是一个非常具有杭州风景特点的小区，坐落在西湖群山山脚下，距离西溪湿地也仅有一公里的路程。小区里头也有不少独栋的别墅群，有不少高管和老板都在这里买了房子（当然我买的不是别墅）。小区距离蚂蚁和阿里园区都比较近，不堵的话开车 20 分钟就可以到，但是杭州这种交通，不堵是不可能的。

冬天的杭州非常漂亮，这是从我们家阳台拍到的美丽的风景：

是一间名符其实的山景房。小区非常安静，周边配套也很好，其实如果不是自住，非常适合旅游度假（上一任业主就是买来旅游度假用的）。

由于疫情，今年没去太多地方旅游。原本计划国庆去贵阳听草莓音乐节，谁知因为疫情的缘故音乐节被迫取消了。后面我们又去魔幻山城重庆玩了几天。没去重庆之前，我对重庆非常神往，总觉得那里会有种特别的魔力。去了之后，并没有让我失望，我觉得重庆不仅漂亮还特别有味道，路上的美女也有着一股叛逆的气息。

我们住了一间正对朝天门码头的公寓，开窗就可以欣赏到夜景：

今年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，就是我和女友居然成了同事，现在每天都可以一起吐槽和分析公司的战略意图。

今年的运动量与 2020 年相比有了一定的增加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把跑步的习惯给捡回来了。原本想着今年能有体力去跑个半马，但目前看来还是有比较大的差距，iPhone 上显示的我与上一年步数的比较：

增加了 16% 左右，量不是很大，所以我的体重依旧直线飙升。

元旦的第一顿晚餐去吃了一家据说是杭州最好的法餐厅，在烛光中感受下法餐的精致和浪漫。之所以想去吃法餐，主要还是因为我今年看了木村拓哉主演的《东京大饭店》，被剧里法餐的魅力深深吸引住了。法餐原本是宫廷菜，对于摆盘、酱汁、烹饪手法等有着精致的追求，可以看看我们的晚餐：

目标

按照我以往的风格，我还是会以事业作为高优先级任务。我给自己 2022 年的目标就是：破局。

我一直不太喜欢温水煮青蛙的感觉，也不喜欢过分内卷或者成天吹牛皮向上管理，我更希望自己能够去主导做成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。我努力工作不仅仅是为了拿到所谓的绩效和晋升，我更希望是能拿到成就感和成长感。失去了成长的 KPI，其实这种 KPI 对自身更多的是一种潜在的透支。我更欣赏的是良性温和的可持续发展。

所以，2022 年我会极力在云原生基础设施上做出点能让更多人看得见的成绩，更加积极地参与开源社区，让自己逐渐拥有更大的技术影响力去做出更厉害的事情，去打破现在有点温吞的局面。

2022 年和我们，May the force be with you !